6月14日，美国纽约。这一天是特朗普71岁生日，抗议者举着前FBI局长科米的面具为特朗普“庆生”。

一环扣一环，特朗普正朝着把尼克松总统拉下马的水门事件轨迹走去。

美国现总统早在大选期间就深深卷入了涉俄罗斯风波，不过，当联邦调查局（FBI）一年前正式展开涉俄调查时，其关注点还只是俄罗斯是否干预了美国2016年大选，以及特朗普的竞选团队是否与之“共谋”。上个月初，特朗普意外开除当时正主导涉俄调查的科米，成了这一调查的重要转折点。科米下台，首次将“弹劾特朗普”的呼声摆上了议员的桌面。

这一转折点引发的另一个结果是，重压之下司法部任命了另一位前FBI局长穆勒为特别检察官监管调查事宜。

科米被开、穆勒被委以重任，为下一个重大转折铺平了道路：据《华盛顿邮报》14日率先报道，FBI涉调查已经扩至总统特朗普是否妨碍了司法公正——这也是40多年前，针对尼克松水门事件弹劾诉状里的一大罪名。

《纽约时报》、彭博社、《华尔街日报》也纷纷证实了这一消息。消息称，穆勒的团队计划与美国国家情报局（DNI）总监Dan Coats、美国国家安全局（NSA）局长Mike Rogers以及不久前退休的NSA副局长Rick Ledgett面谈，询问特朗普是否寻求他们的帮助以让联邦调查局（FBI）停止对前国家安全顾问弗林的相关调查。Coats定于周四出席参议院情报委员会的闭门听证会。

今年2月，上任刚三个月的弗林因在过渡政府期间与俄罗斯高官有过不当通话并欺瞒副总统而被迫辞职。科米在上周听证会上指证特朗普曾要求他放弃对弗林进行调查。

问询这三位高级情报官员是穆勒自上个月接管调查以来采取的首个公开行动之一，特朗普本人也因此首次成为FBI涉俄调查的潜在对象。

上个月，在开除科米的信件中，这位总统曾特意指出，科米曾经至少在三个不同场合告诉特朗普，他本人不是被调查对象。科米在上周受关注程度堪比“超级碗”的听证会上也确认了这一点。

白宫没有对最新动态置评；特朗普在白宫外组建的法律团队对此做出的回应是，“FBI泄露有关总统的信息，是无耻、不可原谅和非法的行为。”

特朗普和他的支持者一直坚称，涉俄风波是他的反对者和“假媒体”针对他的“政治迫害”，目的是破坏总统的工作议程。

1972年，当数名窃贼在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总部水门大厦实施监听并盗窃文件时，尼克松自始至终也不承认犯下了过错，哪怕是在面临弹劾选择了主动辞职之后。

为尼克松招致听弹劾议案的，不是他指示竞选团队成员盗窃监听的罪名，而是滥用总统权力、蓄意破坏司法公正的指控。

事发后，为阻止FBI调查，尼克松采取了一连串过于激进的行为，最著名的是1973年10月的“星期六屠杀夜”。当时，为了不让独立特别检察官考克斯获得带有犯罪证据的白宫录音带，尼克松下令开除了他，此举导致数名司法部高级官员接连辞职以示抗议。

科米被意外开除后，这桩陈年往事在华盛顿再度成了热门话题，特朗普版水门事件的说法也由此开始。

最新进展说明，这位总统距离尼克松式的水门事件又近了一步。

尽管如此，《纽约时报》称，FBI仍处于信息收集阶段，这并不意味着检方正在针对总统立案。在调查前期，FBI通常会大量收集事实证据，然后将提交给检察官，由后者决定是否应该采取法律行动。

特朗普版水门事件是否上演，并演变成类似弹劾这样的危机，很大程度上还将取决于总统接下来的反应——就像当年的尼克松一样。

五名匿名官员告诉《华盛顿邮报》，Coats、Rogers和Ledgett的作证不是强制性的，不过白宫是否会动用行政特权阻止他们作证或谈论相关内容还不得而知。

该报称，白宫这样做的可能性不大，报道还援引专家的话指出，在水门事件中，最高法院曾判定，官员不能在刑事检控中动用特权隐瞒证据。

目前也没有迹象显示特朗普有意这样做。白宫官员没有阻止科米在国会作证，甚至在科米听证会后，特朗普还宣称自己也愿意站出来作证。

但与此同时，另一则消息在华盛顿流传开来，再一次把尼克松总统的水门事件与特朗普联系起来。

特朗普的密友、保守新闻媒体机构Newsmax Media的首席执行官Christopher Ruddy本周一在白宫与总统会过面后接受了美国公共广播（PBS）记者采访，称总统正在“考虑，或许会终止特别检察官（穆勒）的任期”。“我认为他在考虑这个选项，”他说。

他说这是因为穆勒此前是科米继任者的候选人之一，曾接受过特朗普面试，而且穆勒的法律公司曾为特朗普家族成员服务过，让他领导涉特朗普调查，“有着实实在在的利益冲突”。

《纽约时报》12日的文章称， 在Ruddy这番言论引起了一片喧嚣之际，一些特朗普支持者、保守电台节目主持人等对穆勒展开了攻击，认为他与科米关系密切，无法在调查中秉持公正、不偏不倚的立场。

穆勒曾经分别在共和党和民主党总统任下工作过，与科米共事过，两人据称是密友。穆勒的任命得到了民主党和共和党人士的一致认可。

理论上，特朗普确实可以开除穆勒。按照《纽约时报》的说法，特朗普可以先下令司法部代理部长Rosenstein废除国务院有关保护特别检察官不会被轻易开除的条款，然后解雇穆勒；若Rosenstein拒绝，总统可以直接解雇Rosenstein——这将是尼克松 “星期六屠杀夜”的重现。

民主党人士已经放话，不会允许穆勒领导的调查被这样终止。众议院情报委员会成员、加利福尼亚代表Adam B. Schiff发布推文称，“若总统开除穆勒，那么国会将立刻重新组建一个独立调查委员会，然后任命穆勒为负责人。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尼克松水门事件后，国会通过议案，将任命特别检察官的做法制度化、程序化，并赋予独立检察官不听命于包括总统在内任何人的命令、只对一个多位法官组成的小组负责的权利。穆勒与该制度下的独立检察官不同，他由司法部任命，仍需服从司法部命令。

白宫否认了这一消息。周二晚，发言人Sarah Huckabee Sander告诉记者，“虽然总统有权（开除穆勒），但他无意要这样做。”